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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曦澄】却道天凉好个秋

却道天凉好个秋:蓝曦臣×江澄

正常时间线为观音庙后,有二设。

全程无刀全糖,请放心食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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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/不过一归人

彩衣镇钟庆街上的那家勾栏算是远近闻名,因着十几年前连心坊突然成了酒楼,不少有一技之长没有去处,基本是入了勾栏,尤其是叫秦徊的琵琶女,被赞为姑苏第一人。先前便有人疑惑,莲心坊不复存在,她何必留在镇上而不趁着年华未逝择一个好去处。

秦徊将头靠在冰凉的木头柱子上,指尖微微动一动也困难无比。夜色寒凉如水,自她袖口绣的精致花纹滑入了臂弯。

她这一辈子短短三十余年,经历过的稀奇事估计旁人两辈子加起来都不够多。时至今日到了强弩之末,撑着最后一口气只是为了等两个人。

门被轻轻叩响,秦徊稍偏手腕,小臂垂落压到了琵琶的弦,胡乱地响了一声便是应答。

“秦姑娘,此次冒昧前来,是仍有几个问题没有弄明白。”蓝曦臣仍然温和有礼,俯身将人扶起。他实则心中无底,秦徊周身气息虚弱,与死人无异。可他们白日来时分明见到的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活人。

少年在一旁抱臂冷眼瞧着,显然没有开口的意思。

“那你要我说些什么呢?”秦徊的话依旧强硬,声音低低地问道。

“比如这面具是哪里来的,比如你是怎么杀的人,还有——”江澄顿了顿,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,“你想对我,对江家做什么。”

“前面两件我承认,至于江家还有公子你······”她奋力地喘了喘,“我并不知情。”
他仍然面含冰霜,皱着眉去探秦徊的脉搏,突然恨声道:“你到底做过哪些事?”

“晚吟,手下留情。”蓝涣拍了拍他的肩头,道。

江澄还是顾及着些他的态度,微微放松了力道:“蓝宗主,你教我放手,可知她是如何变成这个样子的?”不等蓝曦臣回答,他继续道:“是因为过度消耗不属于自身的灵力。她并非玄门弟子,哪里来的灵力?”

“灵力?我听不懂。”秦徊的话倒是干脆。

“你怎么会不懂?你——”他的性子急,差点没提前让秦徊一命呜呼。

蓝涣只得将他往身侧一带,另一只手去按秦徊的腕子,缓缓地输送了些灵力进去。她的脸色登时好了许多,自行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物,慢步走到圆凳上坐好,道:“多谢公子。”

“蓝曦臣,你在干嘛?”让人拉到身后的少年不安分地挣扎了一下,愣是没把小臂从对方的手里抽出来。

“公子,你看我这件衣裙,”秦徊懒懒地笑道,“是不是很精致?这可是钰姐姐送给我的。”

她年纪已经不小,本不会再有这样艳丽俏丽的打扮。但裴钰尤其爱她穿得明艳,甚至花重金给当时还没有成名的秦徊做了一套名贵的流光锦裙,走动有暖光脉脉流动,既出挑又亮丽。

秦徊的命是裴钰给的。她并不是姑苏人,而是来自于北方,家乡遭了饥荒,驻扎的仙府不闻不问,一家辗转到彩衣镇只剩了她一个。寒冬腊月卧在莲心坊的门口,是裴钰带了她回来。名动姑苏的花 魁裴钰那时仍在学艺,硬是去讨鸨    妈留她在坊内做丫头。说是丫头,裴钰日日领她在身边,也没有另外的人去使唤她。

莲心坊的鸨妈不像是那些戏文里写的无情无义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。是秦徊自己觉着吃白饭太过厚颜无耻,偷偷跟着一个弹琵琶的姑娘学琵琶。不成想她颇有天分,没多久便有了登台的能力。

于她而言,莲心坊无疑是第二个家。无论是不是要看恩 客们的脸色,有时低声下气连哭的地方都没有,这里仍然给了她生命的延续。

但是裴钰突然要走。她拿了那么多年所有的积蓄和鸨 妈谈判,结果自然是裴钰胜利了,她挑断了左手的手筋,再不能跳舞弹琴了。

秦徊听她说她离开的缘由是个叫蔡户的书生。他是怎样的丰神俊朗,怎样的惊才绝艳,怎样的……许给裴钰一场梦。

裴钰追着蔡户走了,她暗自欢喜,觉得裴钰总算是有了好的归宿,还想着没准哪天可以也有个情郎。

两年后莲心坊骤然成了酒楼,竟只是有个富商看她们不顺眼。秦徊辗转打听,正是曾经的书生蔡户,与富家小姐成亲后,因为岳父要求回乡养病,重新住到了彩衣镇。而裴钰,早已经成了蔡户轻飘飘的一句话:“我并不认得,只听说做过花魁。”

裴钰和莲心坊,尽是由蔡户一手造成的悲剧,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愤,又无能为力。

转机出现在五月初二,有个来勾栏的客人送了只白色面具到她手里,唯独左眼描画得漂亮,她看着有趣便收下了。

夜间她做了个梦,与临安无差的内容,然而多了个女子同她讲,这面具有超凡的力量,可造梦御神,杀人于无形。

秦徊挑蔡户生患伤风的时候,为他写了个梦。裴钰的鬼 魂找他索命,他在梦里一路逃,终于跑到了密闭的房间里得以逃脱。可惜的是,在现实中是径直钻进了碧灵湖,淹 死之前连挣扎一下都没有。

第二个是林宇。纯属是她无心窥探到了他的梦境,知道他的妻子曾经跪在地上求他不要将她典送,可他为了钱财并未理会,妻子教那家 玩 弄 致 死。既然他爱财,那便让他做个富得流油的梦,金银珠宝皆在碧灵湖底,死得同样悄无声息。

这样的好事情秦徊是明白不会简简单单落在她的头上,五月初三时那面具不见了,消失得干干净净。秦徊没去找,不属于她的东西找了也拿不到。但她的身体突然起了变化,起先起嗜睡,之后是无力,再然后便是现在见江澄和蓝涣的模样。

“如你所说,”蓝曦臣掏出了面具,“就是这个给了你杀人之力?”

“的确是。”

“你当真不知晓其他事情?”江澄听她说了那么多,难免有恻隐之心,脾气消了大半,有些发蔫地道。

“公子,我仅仅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,仇报得都那样艰难,更何况去暗算你。”

“你消耗了太多灵力,怕是……”蓝涣斟酌着说道,被秦徊直接打断:“我快死了,我自己清楚,你们不必救我,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,谢谢两位公子的造访,了却我的念想。”

两人出来时一度无言,江澄捏着面具的手暗暗发力,喃喃道:“害人,真的是害人。”

也不知是在指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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